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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獨發晉江文學城0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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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三名宦官私結官員,在京中編造流言汙蔑皇室,陛下認為應當如何處置?”

鐘行笑意盈盈,然而目光森然,神色裏透著威脅。

皇位上年輕的君主被他嚇得臉色蒼白。

少帝被鐘行廢掉之後,康王鐘寄被鐘行立為新帝。鐘寄有意振興皇室,他雖年少,一直想找機會殺掉鐘行。

這三個太監本來是鐘寄的心腹,鐘寄讓他們給大臣傳遞消息,沒想到被鐘行的眼線抓獲。

鐘寄聲音顫抖,膝蓋也在微微發抖:“皇叔,如此大逆不道的奴才,快快讓人推出去斬了吧。”

“哦?”鐘行笑意收斂,他一一掃過跪在殿中的幾十名太監和宮女,其中居然沒有一個人敢擡頭,全部都趴伏在地面之上,“陛下真要殺掉他們?”

鐘寄道:“這些奴才造謠皇室十惡不赦,讓他們活到今天已經是他們的榮幸。”

“天子應當文武雙全,孤王見陛下疏於習武,現在有罪人跪在陛下面前,陛下應當親手斬罪,以證天子武藝。”鐘行拔出腰間佩劍,劍聲鏗然,錚鳴一聲嚇得所有人渾身發抖,三尺青鋒寒光凜凜,映出天子蒼白面孔,鐘行似笑非笑,“陛下接劍。”

鐘寄手臂顫抖,雙腳沈重不能邁步,他嘴唇顫抖:“朕——朕——”

鐘行聲音冷寒:“怎麽?陛下不舍得殺?”

鐘寄不敢觸碰鐘行的佩劍:“請皇叔代朕斬罪。”

鐘行眸中閃過一絲鄙夷。

一刻鐘後,鐘寄知道攝政王已經離開宮中,殿內殺氣消失,他沈重酥麻的雙腿慢慢恢覆回來,鮮血將宮室地毯全部浸濕,被殺的太監死不瞑目。

鐘寄虛弱的揮了揮手:“把他們擡出宮去。”

陸陸續續有宮女太監站了起來,鐘寄目光陰冷,指甲已經把手心紮出了血跡:“奸賊鐘行,你藐視君威,朕一定要把你碎屍萬段。”

鐘行出了皇宮,許敬對鐘行道:“殿下,馮魁邀請您去他府中做客。”

鐘行冷冷的道:“他想當王允,卻不知王允最後陳屍街頭,三族被夷。”

許敬笑著道:“殿下,馮魁在朝中威望過重,您雖然識破了他的計謀,卻不能輕易殺他。不然,即便已經倒戈向您的官員也會反對於您。”

鐘行道:“先讓他安生幾天,改日再去。雲澤在家裏?”

許敬點了點頭:“他還在吹那笛子,可惜一直都吹不出聲音。雲公子是個聽話的孩子,殿下不要逗他玩了。”

雲澤擺弄了半天笛子,還是沒有吹出什麽聲音。他今天上午來拜訪瑞郡王,誰知道瑞郡王並不在家,府中仆人將雲澤帶了進來,說瑞郡王一刻鐘後就回來了,結果雲澤等了足足一個時辰,還是沒有見到瑞郡王回來。

所幸府上糕點很好吃,雲澤一口氣吃了一碟子糕點,吃飽之後他就想打瞌睡,不知不覺趴在桌上睡著了。

蘇醒之後雲澤未動,難得不是被餓醒的,室內溫暖如春,比他在安樂侯府冰冷的居處要好多了。他冬日裏之所以愛出門去酒樓喝茶,是因為酒樓比他的房間溫暖,雲澤一直畏寒。

雲澤懶懶的打了個哈欠:“吃了睡,醒了又吃,真是神仙過的日子。”

身後傳來一道低沈醇厚的聲音:“你想當神仙?”

雲澤這才意識到瑞郡王已經回來了,他起身發現肩膀上被人披了一件衣物,揉了揉眼睛之後,雲澤道:“郡王,你什麽時候回來的?”

“半個時辰前來的,見你睡得正香,便沒有叫你起來。”鐘行倒了一杯茶水遞給雲澤,“現在清醒了?”

雲澤膚色極白,睡著時臉上被壓了睡痕,一雙水光瀲灩的眸子裏仍有幾分懵懂,漆黑墨發垂於頸側,愈發襯得肌膚晶瑩。

他懶洋洋的湊著鐘行的手喝了一口茶水,剛剛發現這樣做不妥,突然聽到耳邊傳來幾聲尖尖細細的貓叫,雲澤道:“有貓?”

鐘行俯身拎起地上歪歪扭扭爬行的小東西,放在了雲澤的懷裏:“前天晚上下了大雪,這兩天雪化時天寒,早上見它在雪水裏嚎叫,久久不見母貓找它,便帶到了房間。”

雲澤輕輕觸碰著這個小家夥:“郡王真是個溫柔的人。”

是只小白貓,幸好鐘行眼尖,不然一般人真的不能從雪堆裏發現它。小貓的眼睛已經睜開了,眼睛周邊臟兮兮的,四條腿軟趴趴的不怎麽會走路,叫聲尖尖細細,看起來可憐又可愛。

鐘行道:“你來給他起個名字。”

“我不會取名,郡王來取吧。”

鐘行不假思索的道:“就叫雲澤吧。”

雲澤擡眸:“可是,雲澤是我的名字。”

鐘行似笑非笑:“真巧,原來你也叫雲澤,是我思慮不周。那該取什麽名字好呢?”

雲澤知道鐘行故意捉弄自己,他道:“就叫鐘劭好了。”

鐘行並不願意雲澤天天抱著一只叫鐘劭的貓:“嗯?”

雲澤趕緊改口:“它摸起來軟軟的,不如取名軟軟。”

鐘行道:“小公子看起來也軟軟的,為什麽不取小名叫軟軟?”

雲澤並沒有意識到鐘行在調戲自己,他想了半天:“取個喜慶一些的名字?歡喜如何?”

剛剛雲澤突然看到小貓,心裏很是歡喜。

鐘行不再捉弄雲澤:“極好。笛子學得如何了?”

雲澤如實回答:“沒有學會。”

雖然鐘行是個很負責任的好老師,但雲澤並不是聰慧的學生,他怎麽都吹不響這支笛子。雲澤真心認為笛子有問題,等鐘行再次拿起笛子吹奏一曲,雲澤便認為有問題的依舊是自己。

在鐘行面前吹了半天,雲澤嘴巴都吹累了,還是沒有發出悅耳的曲調。

鐘行看著雲澤認真的模樣,確實是個認真乖巧的好孩子,越是如此,鐘行越想捉弄他。

外面下人進來通報消息:“殿下,安樂侯府雲洋公子求見。”

鐘行看向雲澤:“你兄長要來,想不想見?”

雲澤不想見雲洋這個神經病:“郡王,我不想見他。”

鐘行對下人道:“讓他離開。取杯蜂蜜水來。”

等蜂蜜水送來,鐘行放在雲澤面前:“喝口水潤潤嗓子。”

雲澤道:“郡王,我實在沒有吹笛子的天賦,可不可以不學了?”

“我教過很多人吹奏樂曲,你是唯一一個學不會的,若是讓人知道,旁人一定會嘲笑我無能。”

雲澤:“……”

被嘲笑的應該是雲澤才對吧?

雲澤喝了一口蜂蜜水:“我發誓一定不會告訴別人這件事情。水好甜,這是什麽蜜?”

“讓我嘗嘗。”

雲澤餵了鐘行一口。

鐘行道:“是山桂花蜜。”

雲澤清楚,蜂蜜在這個時代十分珍貴,是皇室貢品之一,他來了這裏兩年,這是第一次嘗到蜂蜜。

鐘行不嫌棄和雲澤飲同一盞茶,雲澤也不嫌棄鐘行。倒不是因為鐘行長得好看,雲洋長得也好看,假如讓雲澤和雲洋用同一個碗喝水,雲澤肯定不會答應,而是因為鐘行溫柔善良氣質好,就算是同性也不會排斥鐘行這樣的男子吧。

“郡王,你答不答應?”

鐘行註視著雲澤水汪汪的眼睛:“你回答我幾個問題,我才答應你。”

雲澤點頭:“好。”

“你與雲洋關系如何?”

雲澤苦笑一聲:“實不相瞞,我和兄長關系不佳。”

“因為他奪了你應有的待遇?”

雲澤不方便將家事和盤托出,畢竟家醜不可外揚,但也不好說謊欺騙對方,思索片刻,雲澤道:“這是其一,其二是我們性情不和。”

鐘行道:“你生母去世之後,在侯府受了許多委屈?”

鐘行不說委屈還好,一說委屈,雲澤便真的感覺委屈。他沒有來這裏之前嬌生慣養,父母寵愛老師喜歡朋友眾多,在父母的交際圈裏,旁人都會稱呼雲澤一聲“少爺”,從來沒有給過他臉色看,來到這裏之後——

雲澤道:“人生八苦,少有人不受委屈。”

雲澤幸運了那麽多年,一朝墜落雲端,雖然感到痛苦,慢慢也想開了。

鐘行看到雲澤眼圈微微變紅,畢竟年少,經歷的事情太少,城府比不得鐘行深沈,情緒很難控制住。

雲澤突然反應了過來:“郡王,你問我這些做什麽?”

鐘行道:“第一次見你的時候,你衣著簡素,我本以為你是尋常人家的公子,沒想到出身侯府,便猜想你吃了不少苦頭。我十四歲入明都為質子,在明都受盡淩辱,寥王南下後境遇才有改善,看到今天的你便想起了過去的自己。”

雲澤明白了,原來瑞郡王同情自己。但這種同情並不讓人反感。

對方……還真是一個溫柔細心的人。

鐘行道:“你年齡尚小,以後若有難處,可以找我幫你。”

雲澤眼睛一亮:“真的嗎?”

鐘行點了點頭。

雲澤有點不好意思:“那我可以常來你家蹭飯嗎?”

鐘行用指尖在雲澤臉上戳了一下,觸感確實很軟:“吃得多不多?”

雲澤保證:“我只吃一點點。”

“好。”

雲澤得了一個可以蹭飯的好朋友,現在心裏美滋滋的,他握住鐘行的大手:“郡王殿下,您真是一個好人。”

鐘行長得很高,手自然比雲澤大了一圈,撫摸過鐘行的手指之後,雲澤覺得有些不對。

瑞郡王雖來明都為質,畢竟是個主子,平時養尊處優,一雙手應該柔滑才對,怎麽手心指腹都有繭子?手心的繭子不是做粗活磨出來的,便是常挽弓射箭使用各種兵器。

鐘行的手指形狀好看骨節分明,看起來修長而有力,似乎能輕易擰斷人的脖頸。

雲澤道:“郡王,你常常騎射?”

“寥州男子均精通騎射能征善戰,”鐘行道,“你忘了我出身寥州?”

“並沒有忘記,”雲澤道,“郡王可能在京城久了,看起來更像斯文的讀書人。”

鐘行眸色幽深,雲澤真的是個單純的少年,整個人身上散發著甜美易欺騙的氣息。

也對,鐘行上兵伐謀初建功業之時,雲澤還在牙牙學語,在鐘行面前,雲澤確實天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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